Invaders Must Die
當送葬的人群逐漸散去,只剩下一老一幼的身影佇立在墓碑前。
女孩睜著一雙大眼盯著墓碑,似乎早已接受親人永隔的事實,並沒有哭泣,這番景象看得一旁的老者滿是心疼。
深吸一口氣,女孩像再次確定般詢問:
「爺爺,爸爸媽媽不會再醒來了嗎?」
老者沉痛的回答:
「是的,因為他們的生活太忙碌了,非常疲倦,於是先回到天上休息去了。」
女孩似懂非懂,卻依然點點頭,老者見狀嘆了一口氣。雖然令人不捨,可惜他沒有太多時間安慰自己的孫女,軟弱的人無法生存,是這裡的鐵律。
「蕾格,將來妳要繼承爺爺的位子,成為帶領大家的人。」
潘德莫尼的首領──魯卡,用他睿智的雙眼,慈愛的望著蕾格烈芙。
褐髮少女坐在床邊凝視老者,不知怎麼的,她想起小時候參加雙親喪禮的回憶。那時,自己也是像現在一樣握著爺爺的手,不過,現在爺爺再也不會笑著回應她了。
「蕾格烈芙小姐。」
蕾格烈芙聞聲抬起頭,進入房中的是布列伊斯,首領魯卡最倚重的顧問。在首領倒下以後,由他率領各個分部的大老,共同決策家族未來的走向。
「小姐,接您的車子已經到了。」
少女面無表情,起身離去。布列依斯忍不住對少女心底真正的想法感到好奇,他喚住對方:
「蕾格烈芙小姐,雖然大家都很清楚,您希望留在首領身邊,卻依然要求您前往西西里島,您會因此怨恨我們嗎?」
蕾格烈芙緩緩轉過身,清楚且堅定的開口:
「魯卡首領、潘德莫尼的發令者,已經無法親自領導整個家族了,因此,吾願意服從決策團的命令,離開羅馬前往西西里島。」
布列依斯點點頭。不過少女再次開口:
「布列依斯。」
「嗯?」
「爺爺,就拜託你了。」
殘破蕭條,這是蕾格烈芙對巴勒摩的第一印象,儘管她不認為自己嬌生慣養,不過還是對新環境感到咋舌,那群傢伙到底把自己放逐到怎樣的邊疆?
「哈哈,沒辦法,巴勒摩不是個富裕的城市,老實說我還很訝異上頭會派新的幹部來,原來還有人記得我們啊!」
一邊開車一邊充當嚮導的是薩爾卡多,她在這裡的下屬,蕾格烈芙看到青年口沫橫飛的樣子,發覺原來在這麼遙遠的地方,還是有著忠貞的夥伴。
「薩爾卡多,吾想問汝一個問題。」
「儘管問吧,小姐,我可是這裡的地頭蛇,有問題問我就對啦!」
「汝為何願意一直待在這裡?」
雖然潘德莫尼家族是在巴勒摩發跡的,可是自蕾格烈芙從沒聽過家族對巴勒摩的分部有任何幫助,看起來就像是任他們自生自滅。遭受這樣的對待,為什麼還願意效忠家族?
薩爾搔搔頭髮,露出一個有點窘迫的微笑。
「老實說,我也知道巴勒摩對潘德莫尼而言,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據點,不過老首領曾經有恩於我。我年幼時家境很窮困,那時潘德莫尼的首領常常回來照顧我們這些窮人,或許對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,或許他根本不記得我,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加入潘德莫尼,為這個家族盡一份心力。」
「這樣啊,」蕾格烈芙伸出手,「那麼現在有個機會,可以實現汝的心願,汝可願意幫助吾?」
「可、可以嗎!?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成員,可以擔負起這種重責大任嗎?」
薩爾卡多慌張的樣子,把蕾格烈芙給逗笑了。她越來越相信,這個年輕人正是她所尋找的--永遠效忠家族的部下。
「不要緊張,薩爾卡多,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。」
「是的!也請您多多指教!」
「而首先呢,」蕾格遞給屬下一張地圖,「汝得幫吾去找一個軍師。」
「『戰爭博士』嗎?好久沒聽到有人這樣稱呼我了。」
曾經發明出跨時代的武器、指揮贏得多場戰役──舉世聞名的『戰爭博士』,現在卻坐在一間小藥局內,悠閒的喝茶。沃肯對來訪的男女,堅定的說:
「可是現在的我,只想優閒和女兒度過餘生,謝謝妳的邀請,也請代我向魯卡首領問好。多妮妲,送客。」
蕾格烈芙並沒有起身,反而好整以暇的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。
「說到女兒,沃肯博士,聽說您其實有兩個女兒?」
沃肯露出震驚的表情,一把搶走照片,而蕾格烈芙依然優雅的繼續說道:
「傳聞說博士您有兩個女兒,不過其中一個在一場戰爭中失散了,為此您才退出學界,不再沾惹爭端。倘若您前來幫助吾,復興潘德莫尼在西西里島的勢力,說不定可以藉機找到您的女兒也不一定。」
學者滿臉憤怒,眼看就要破口大罵,不過終究把情緒壓下去。他默默將照片收起。
「等我找到女兒,我就要退出。」
「一言為定。」
雙方握手表示協定。
走出門外,薩爾卡多像是憋了很久,終於逮到機會開口詢問:
「蕾格小姐,為什麼剛剛那個女孩,聽到姊妹的消息,露出的表情不只是震驚,好像……」
少女神秘的微笑,眨眨眼。
初來乍到的沃肯,面對空蕩蕩的房間,感到十分不自在。他原先想拉張椅子坐下,才又發現堂堂潘德莫尼家族的巴勒摩分部,竟然連張多餘的椅子也沒有。
「親愛的女士,我直至現在才深深體會到,巴勒摩是多麼貧窮的一個城市。」
薩爾卡多聳肩無語,儘管潘德莫尼是在巴勒摩發跡的,但往日榮景早已不復,大概跟著遷徙到羅馬去了。
沃肯想了想,替這股可憐的勢力開出第一帖良方:
「首先,我們得重新奪回有利益的事業。有了金錢,才可以辦事。」
「廢話,」薩爾翻了個白眼,「問題是我們人手不足,要怎麼去搶地盤?」
「誰說要我們自己去搶?」
博士像是教導過度愚笨的學生,誇張的循循善誘:
「我們可以引發事端,迫使這地區的地盤歸屬開始重新洗牌,然後再假意和其中一個大勢力聯手,順便從中吸收新血,等他們解決了其他幫派,我們再來接收漁翁之利。」
「說得真好,沃肯博士。」
蕾格烈芙讚嘆,如此聰明的人才,只留在巴勒摩真是太可惜。
「倘若哪天吾歸返羅馬,汝可否再次考慮去留?」
藍色長髮的智者只是鞠個躬,就轉身離去了。蕾格烈芙暗自嘆口氣,聰明人是一把雙面刃,倘若不能為自己所用,那就是一種危險。
「薩爾卡多,汝盡速去辦妥沃肯博士的計策吧。」
「聽說那個小丫頭在巴勒摩混得不錯。」
紅髮男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,雙腳還大咧咧的翹起,看起來目中無人,不過書房正中央的獨臂男子早就見怪不怪。
「抱歉,瑪格,」他伸出僅剩的手臂阻止原先發言的女性,轉頭看向紅髮男子:「你得到了什麼消息,羅索?」
「小丫頭居然找到消失很久的『戰爭博士』,現在他們已經重新成為巴勒摩的第一勢力,甚至可以左右西西里島的其他黑手黨。看來我們把她趕去西西里島的計畫完全失敗了呢。」
他意有所指的看向藍髮女子。
「唔,這確實在我們的意料之外,在我得到首領的位置前,還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止她?」
彷彿想安撫上司一般,瑪格莉特用無比輕柔的聲音開口:
「米利安大人,我們向首領顧問建議,一起到西西里島開家族會議吧。」
第一次與家族中的大老們平等坐上同張桌子,蕾格烈芙不覺得緊張,有的只是感慨,明明是同個家族的人們,卻各懷鬼胎暗藏私心,無法共同為家族的未來著想,這樣如何對得起躺在病床上的首領?
身旁的沃肯以為她怯場,親切的拍拍她的手,這次也是他強力說服,自己才願意來參加會議。
就當成是來了解家族內部的狀況吧,她想。
米利安率先起身發言,蕾格烈芙對那些摸不著邊際的讚美與客套話沒有留意,目光卻停留在壯漢後方站立的一男一女身上。
想必他們就是羅索與瑪格莉特,米利安的左右翅膀。
「……虎父無犬女,而我相信我的舅舅,也就是首領魯卡閣下,必定也會為她感到驕傲,敬蕾格烈芙!」
眾人舉杯,蕾格連忙擺出最燦爛的微笑回應,不可以讓人發現自己的真正實力。
接著米利安話鋒一轉:
「但是,我們家族在羅馬的狀況卻十分令人堪憂。蕾格,我的好姪女,妳大概不曉得,如今除了賭場生意虧損,我們的酒吧和黑市版圖也日益縮小,大家都在說:『老魯卡首領一倒下,潘德莫尼就完蛋了。』」
眾人靜默,為逐漸沒落的家族感到悲傷,可是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。蕾格烈芙其實是知道這些事的,即便她遠在西西里島,還是不停留意家族狀況,而這一切更加深她要回羅馬的決心,她要親手整頓家族,驅離啃食家族的害蟲,重新樹立潘德莫尼的威信。
「……所以,妳願意支援我們嗎?」
剛剛沉浸於自己的思考中,因此蕾格烈芙沒聽清楚米利安說了些什麼,但是看到身旁的沃肯一臉錯愕,絕對不是什麼好事。
「抱歉,米利安叔叔,我沒聽清楚?」
「我是說,」米利安和顏悅色的解釋道:「如今賢姪在西西里把事業經營的有聲有色,那麼可否把一部分的資源拿來支援羅馬的本家?像是軍火、資金等等。」
好狠毒的招式,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一點勢力,馬上就要被挖走了。蕾格烈芙遙望米利安身後的部下,猜想獻出毒計的不知道是哪一個。
但她還是溫順的點點頭:
「當然,米利安叔叔,看到羅馬的家族成員受苦,這也非我所願,只要家族開口,我一定盡可能的提供幫助!不過……」
少女柳眉微蹙,露出擔憂的表情。
「雖然我年紀尚小,對家族生意上的事了解不深,不過我還是有個建議想提供給各位,希望能幫助羅馬的本家,改善現況。」
「沒有關係,妳說吧。」
得到首肯後,蕾格烈芙開始侃侃而談:
「各位,我認為,潘德莫尼現在已經不能算是最頂尖的大家族了。我知道這很難令人接受,但是唯有面對它,我們才能針對現狀進行改變。而目前以家族的力量來說,並沒有辦法掌控太多勢力,不如專心經營幾個區塊就好,其他的暫且先放手,像是娛樂界、市場、醫藥……」
「不可以!」
米利安身後的藍髮女子大吼一聲,隨即發現自己失態而住口,米利安連忙幫她緩頰:
「瑪格莉特的意思是說,魯卡首領現在臥病在床,需要妥善完整的照顧,因此我們手上的醫藥資源不能輕易拱手於他人。至於其他的部分我就沒意見了,大家可以好好討論一下。」
釣到魚了,蕾格烈芙嘴角輕扯了一下。
「薩爾卡多,勝利女神已經展露微笑了。」
興奮得連外套都沒脫,蕾格烈芙就直接走進書房,她迅速的下令:
「汝現在就去調查潘德莫尼在羅馬掌控的醫院,鎖定規模最大、設備最好的那間,然後開始徹查當中病人和瑪格莉特的關係,記得要從長年住院的開始查。」
「『瑪格莉特』?您是說米利安大人最得力的顧問嗎?」
薩爾卡多感到很意外,不過他沒有多問,馬上開始動身。
像是突然想到什麼,蕾格對著他的背影又補了一句:
「等汝歸來之際,順道去一趟沃肯的店。」
薩爾卡多心中一懍,隨即壓低了聲音詢問:
「蕾格小姐,您已經準備好了嗎?」
對方沒有直接回應,淡淡說了一句:
「Invaders must die.」
多妮妲一個人坐在窗前。
天就快要黑了,可是博士還沒回來。自從加入黑手黨後博士就常常不在家,一個人好寂寞……不過就算如此她也不要讓那女人回來!可是,如果博士……
門口傳來敲門聲。
多妮妲開心的跑過去,門一打開,卻是薩爾卡多。
「晚安,多妮妲小姐,請問沃肯博士回來了嗎?」
對方彬彬有禮,多妮妲卻感到十分害怕,她小聲回覆:
「博、博士還沒回來,請問有什麼事需要我轉達嗎?」
「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,」薩爾卡多露齒一笑,「我剛剛拿到了妳姊妹雪莉行蹤的消息,想說順道經過這裡,就親自來告訴他這個好消息!那麼等他回來,再由妳親口告訴他吧。」
行了個禮,薩爾卡多轉身離去,並沒有看見多妮妲的表情。
熟練的在巷弄內穿梭,最後薩爾卡多走進一條死巷子。
「好了,你可以出來了。為什麼要跟蹤我?」
羅索好整以暇的走出,臉上依然掛著不屑表情,反倒是薩爾卡多看到他領帶上的家族徽章微微一愣。
「沒想到你這個雜碎不但感覺敏銳,做事還挺細心,本大爺欣賞你。」
「……你跟蹤我這麼久,就只為了說這些?」
對方挑眉,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條。薩爾卡多接過一看,上面寫著一串地址。
「這是某個女人的秘密研究室地址,今晚九點以前她會待在那裏。」
薩爾大吃一驚,連忙抓住準備離去的紅髮男子。
「等等!」他追問:「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個情報?」
羅索聞言露出了一個嫌惡的表情,然後自我嘲笑般開口:
「我果然不該對笨蛋有太多期待,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』,這句話你總聽過吧?至於原因,老子可沒必要告訴你,你只要乖乖完成『我希望的事』就好。」
薩爾卡多並沒有懷疑紙條內容的真偽,但是他無法理解自己人之間的爾虞我詐。在對方身影快要完全離開之際,薩爾卡多朝著那背影大喊:
「喂!就算最後你因此被殺,也沒有關係嗎?」
羅索沒有回話,也沒有轉身,只是高高舉起一隻中指,就頂著那頭鮮豔的紅髮消失在夜色中。
瑪格莉特伸了個懶腰,準備結束今天的研究。
儘管自己現在是黑手黨的顧問,不過她可從沒荒廢研究,黑手黨能給她資源,但唯有研究才可以拯救那個人。
一想到上午的會議中,小丫頭居然瞧不起醫療研究,她就一肚子氣。
驀然走廊傳來腳步聲,接著敲門聲響起。
「哪位?」
門應聲打開,一名皮膚黝黑的青年神色慌張的跑進來。
「請問您是瑪格莉特小姐嗎?」
藍髮美女手偷偷伸向抽屜,一邊露出警戒神情:
「你是誰?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?」
「我是米利安大人派來傳話的!」青年看到對方的小動作,連忙伸出手掌展現清白,「大人要我告訴您:『庫勒尼西出事了!』」
「什麼!?」
瑪格莉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,馬上準備跑出大門,不過青年一把拉住她的手,他安慰瑪格莉特:
「瑪格莉特小姐您別著急,米利安大人已經準備好車子,等等會直接送您前往瑪頭,您先收拾東西吧。」
「對……別慌張、先收拾東西……」
像是要穩定心情一般,瑪格莉特重複了青年的話,然後轉身開始收拾包包。
背後的青年從袖子中拉出一條鋼絲。
讓薩爾卡多和羅索一同留在門外,目的是要讓米利安放鬆戒心。不過沒有薩爾卡多在身邊,自己可以做到什麼地步?蕾格烈芙其實有點沒自信。
都已經走到這裡了,絕對不能失敗,她暗咐。
米利安將杯子放在桌上,用右手打開瓶蓋,再用右手持瓶倒了杯果汁。
蕾格烈芙望著壯漢空蕩蕩的左袖,那是他為了家族犧牲的痕跡。以前自己其實還蠻喜歡這個壯叔叔的,事情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?
「對了,蕾格,你看過晚報了嗎?」
壯漢將果汁拿給少女,順便也遞上報紙,後者在看到頭版斗大的標題和照片後,瞬間露出慌亂的表情:
「不!這怎麼可能呢!沃肯、沃肯博士他!?」
壯漢原本慶幸對手少了一個謀士,看到少女掩面哭泣後,同情心卻油然而生,他走近蕾格烈芙並且輕輕抱著她。
「我很遺憾,」他笨著的拍拍少女的背,「報紙上寫說,似乎是他的女兒下的毒手,不過那個女孩行兇完就自殺了,所以真相恐怕沒有人知道了。」
米利安突然覺得下腹一陣劇痛。
踉蹌退開幾步,米利安看見自己的肚子上插著一把匕首。
「妳、妳這是!?」
蕾格烈芙迅速起身往門邊退,她冷靜的宣告:
「抱歉了叔叔,為了潘德莫尼,你必須死在這裡。」
她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,點燃一旁的窗簾。
「老大?你振作一點!」
米利安勉強睜開被煙燻的刺痛的雙眼,是羅索。
「你......咳咳……來這裡幹嘛?」
「笨!來救你啊!」
這個下屬從來沒有對自己禮貌過,不過自己可從沒懷疑過他的忠心。他苦笑一下,拉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腹部。
當羅索摸到黏答答的液體和突出的匕首時,心都涼了。
「靠……沒想到那個小丫頭會來這一招。」
沒聽見羅索的咕噥,米利安用虛弱的聲音說:
「你先走吧,這是我最後的命令。」
但是羅索沒有放開扶著米利安的手,他堅定的說:
「我會永遠跟隨你的。」
蕾格烈芙坐在大椅上,牆上掛著名畫、房間角落還擺放著精緻的花瓶作為裝飾,一切都顯得典雅平靜。
她閉目沉思。
自己終究回到了羅馬,整肅家族,並且成為新一代的首領。
然而要如何繼承爺爺的大業,領導大家重現潘德莫尼家族的榮光,可不是這麼簡單的問題。
門口傳來敲門聲,薩爾卡多喊聲後走進書房。
「首領,瑪爾瑟斯議員的秘書來電,希望邀請您參加他們下周一的慈善晚會。」
「好,汝也陪吾一起去吧。」
「遵命。」
挑戰現在才將開始。
(完)